我刚从ATM机上取完钱走出玻璃门,玻璃隔断就被急速飞过来的一瓶茅台酒砸出了无数裂纹。
我还在傻呵呵地犯嘀咕:就我这点银行存款,即便是仇人要袭击我,直接抡砖头就可以了,应该是用不上这么值钱的“武器”。
与此同时还有一瓶飞起来的茅台酒,准确地落在了马路边卖菜大妈的菜筐里,砸烂了几颗大白菜,自己却完好无损。
然后,我看见卖菜大妈极度惊恐地往我的背后看。
我转过身,以为还会有第三瓶茅台酒飞过来,却看见就在我脚尖前三米,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脸朝下趴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头部在快速流血。
再往前十米,一辆摩托车倒在电线杆一侧,车头已经变形,车轮还在惯性的作用下打转。
地上散落了两条华子烟——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这两条华子烟跌落之后,居然很巧合地排成了一根直线。
惊恐的人们慢慢围拢了过来。
卖菜大妈脸色煞白地一边双手合十,一边快速地抖动双手,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反复嘀咕着一句话:救救他呀!救救他呀!救救他呀……
很显然,卖菜大妈即便是被吓坏了,依然保留着善良的底色。
我转头再看年轻人,现在已经是一动不动,应该是没救了。
他没有戴头盔,头部被撞击得已经有点变形了。
另外,他的腰带以下明显已经是大小便失禁了——臀部的裤子正在被大便水从内到外慢慢地污染和扩大,而身下已经有小便慢慢溢出了被压住的身体一侧。
交警的车很快开过来了,医院的救护车随后也开过来了。
医生下车之后简单鉴定了一下,站起来看了看年轻人,又看了看那辆变形的摩托车,叹气摇了摇头,因为一目了然地根本不需要鉴定或抢救。
交警就开始询问目击者刚才所见的情况。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发言,算是还原了现场。
“哎呀,瞧这茅台酒、华子烟,明显是走亲戚拜年的!”
“现在生活好,过年吃喝的场子多,上顿喝完喝下顿。你闻闻他身上的酒味到现在都挺冲的,刚才骑摩托车开得飞快!还没戴头盔!”
卖菜大妈看来是直击了整个事故的过程,她说话依然带着颤抖的哭腔:“这孩子这是在造孽呀!造孽呀!摩托车开得飞快!也不知道咋回事,开到前面忽然就左扭右扭起来!摩托车一下子撞到了电线杆上,人就像风筝一样飞起来好高!摩托车上带的东西也朝这边乱飞!”
我补了一句:“我刚从ATM机上取完钱出来,他车上飞过来一瓶酒,就把那个玻璃门给砸碎了。”
卖菜大妈指了指自己的菜筐,接了一句:“可不是嘛!还有一瓶酒飞到我的菜筐里了!哎呀,那瓶酒冲我的头就飞过来了,吓死个人啊!”
大家一看,那瓶茅台酒还躺在菜筐里,保持着基本的完整,可它的主人已经算不上完整了。
虽然白菜筐里放着一瓶茅台酒看上去有点滑稽,但大家谁也没有心情笑。
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接下来就是各种叹息。
“唉,看他这带的礼还挺贵重,穿得这么精神,怕是去给丈母娘拜年的吧!”
“唉,要想死得快,就买一脚踹!”
“唉,摩托车就是个肉包铁啊!”
直击死亡现场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至少在这个直击现场,我的感觉随着时间的延伸,以及结果的呈现与落定,从头到尾渐变成了四个层次。
其一,心跳加速,手心冒汗,莫名地感到恐惧和震惊。
其二,物伤其类,为逝者感到十分惋惜。
其三,惋惜之后是为逝者感到不值——毕竟酒后不开车,驾乘摩托车要戴好安全头盔,他一样都没有做到。
其四,有点愤怒。
因为这样的驾驶方式,有可能害人害己!
如果那个飞起来的茅台酒瓶正好砸中了卖菜大妈呢?这个善良的一个大妈有可能无辜受伤,甚至无辜丧命。
如果那个飞起来的茅台酒瓶正好砸中了我呢?难不成以后人们谈起我,会哭笑不得地说“他死于茅台酒”!
不要忘了,事故发生的时候,我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人口基数大,机动车多,据公开数据统计我国每年的交通事故达到了50万起,近10年每年死于交通事故的人都在5万以上。
也就是说,每10分钟就会有一个人命丧车轮!
如果每个人都遵守交通规则,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车祸发生。
而我或许就不会目击到这一幕死亡现场了。
我但愿也不要再目击到这样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