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的情调

董吴晓晓

凌晨时分，鬧钟突然急促地响起来。我条件反射地弹起，伸手关掉闹钟，然后穿衣，叠被……

记不清多少个这样的早晨，我拖着疲惫的双腿，为新一天的到来急急忙忙地做着准备。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屋子里格外寂静，没有隔壁房间里妈妈细碎的脚步声和爸爸的呵欠声。我回到床边又看了一眼闹钟——天啊，原来昨天匆忙中把闹钟给设错了！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

看了看已叠得整整齐齐的床铺，我突然不想再去把它展开。索性等一等吧！于是我拉开窗帘，盘腿坐在窗台上。陪伴我的，是清晨时分的第一缕曙光。

只见那轮太阳缓缓地，正从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就像蜡烛光焰上的一抹橘红。我静静地注视着它，像注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心中忽然溢满了喜悦。有多少年，我都没有因曙光而激动的经历了？我突发奇想，在一个普通人的生涯里，会有多少次沐浴晨曦的体验？或许，确实有过那么一两回吧。而更多的时候，那个时刻，我们都蜷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拉着窗帘，蒙头大睡;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对着天花板冷漠地打着呼噜——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永远照不到我们，照不到我们萎靡的身躯与委顿的灵魂。

这样想着，我不由得惭愧起来——直到昨天，我仍是他们中的一员。所幸今天，一个偶然的失误，让我终于有了享受曙光，或者说感受曙光情调的机会。

太阳越升越高，万丈霞光把天空染得通红。红的花草、红的树木、红的楼房……一件件华丽的红装呈现在眼前，让我沉醉。我突然理解了福楼拜的坚持：十九世纪巴黎乡下的一栋小木屋里，福楼拜拼命工作，不接待来访，不看报纸，却每天都按时看日出……

阳光洒进来，一点一点将充满睡意的房间唤醒。透过晨曦，我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在微微悸动，又好像触摸到了某种情调的优美剪影：一个人，在给自己的一天举行仪式。是的，在晨曦中，我们不仅仅是拥抱自然美景，更是接受一个被照耀的仪式，赋予生命以新的知觉，新的发现。“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世上;为了成为阳光，我祈祷于世上。”我不由得在心中默念起巴尔蒙特的太阳诗。

门，忽然被打开了。“你怎么起来了？”妈妈走进来。“啪”的一声，她开了灯——强灯夺走了曙光那沉潜安静的情调，化作一道明灿而森严的厉光，于是，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暴露在眼前。

“起这么早，这一天上课要打瞌睡的！”带着蒙眬的睡意，她有些责备地说道。

我笑了，她大概从未体验过，那种在曙光的洗礼下，以明亮的精神开启全新一天的情调吧！

（指导教师  唐惠忠）

【评点】

本文的成功之处，主要在于精于选点且不乏意蕴。身处忙忙碌碌的快节奏时代，稀松平常的曙光似乎早已被我们忽视和遗忘。相较于其他宽泛空洞的写作对象，作者拈来看似平凡无奇的曙光，借以展示一种沉潜安静的情调与生活中的奋发姿态，其选材可谓新颖别致，其内容也颇具启发性。通篇行文流畅，有关日出的场景描写，以及心理描写、对比手法的娴熟运用，则进一步为全篇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