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韵梨花香

朱文茜

先烧水、洗壶，然后取一小撮茶叶放进壶中，最后注入热水，茶香便四溢而散。

我常常独坐于窗前，重复着这样的工序。但我并不是真正的懂茶者，顶多算是茶的爱好者。我应该就是《红楼梦》中妙玉所说的“大俗人”吧，根本分不清旧年的雨水与梅花上的雪水所泡出来的茶究竟有什么区别。连横《雅堂笔记》中有一篇《茗谈》，其中说过：“一杯为品，二杯为饮，三杯止渴。若玉川之七碗风生，真莽夫尔。”品工夫茶需要工夫，有十八道程序。我虽不是莽夫，却也不懂得品，只是喝茶。我对绿茶又有些偏爱，因为我觉得喝绿茶的工序比喝其他的茶要简易得多。

用玻璃杯泡上一杯清新的绿茶，透过玻璃看茶叶的升沉也是一种享受：有的茶叶成朵，在水中婀娜多姿，亭亭玉立；有的茶叶在水中上下沉浮，叶似旗，形若枪。茶汤不久也会随着茶叶的浮动而徐徐变色，由浅入深。这时，你会感觉自己也像茶叶般，自由徜徉在清澈的溪水中，唱着生命之歌，汲取日月甘露，然后浓缩成精华，等着被热情地唤醒。这时，轻啜一口茶水，清淡的苦涩在舌间悠荡，香甜的气息在齿间温存，你会感到喝进去的不仅是茶，还有灌注了灵气的湖光山色。

窗外一弯新月早已升起，清冷的光辉照射在花园的小径。这里是新开发的小区，入住的人还不多，所以小径上几乎没有人，只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发出的响声。

花园中有几棵梨树，而一般人家很少将梨树种在显眼的地方，大概是因为“梨”与“离”谐音。小区则没有这些顾忌，所以在很多地方都栽着梨树。正逢梨树开花时节，树枝上的花朵有的羞涩地打着朵，有的却早已绽放。洁白的梨花竞相开放，像是要将贮存了一个冬天的劲都使出来似的。

窗外，不知谁家有了什么喜事，“噼里啪啦”地放着烟火。妹妹站在窗口，雀跃着，看着热闹。童年真好，有好奇心真好。而我早已没有了看热闹的心绪。岁月让我成熟，而我却不知道如此的淡定是喜还是忧。生活似乎早已为我们披上了厚厚的盔甲，刀枪不入。我竭力想扯下自己的面具，做一个真实的自己。忽然想到已经很久没有和妹妹去郊外踏青了，也许，那会让我们欢呼雀跃。

窗外的一切归于平静。世间的一切本也如此，有高潮，有回落；有升起，有沉堕。有些时候真需要我们用一颗平常的心面对生活中的起起落落。

月过中天，清冷的月光像给大地挂了巨大的帷帐，朦胧不清。微风又起，寒气来袭，感觉有些冷了。杯中已喝了大半的茶，也已经凉了。茶叶静静地躺在杯底，似乎做着一个甜美的梦。星星也眨着慵懒的眼睑，沉沉欲睡了。

窗外又传来了“沙沙”的声音，那是梨树林在低声说着悄悄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