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续写几乎是文学作品中的一个独特传统了。比如《红楼梦》的续写就是一个伟大的尝试。虽然也曾被某些学者诟病为“狗尾续貂”,但对于读者,尤其是红楼迷们而言,架构一个相对完整的结局,似乎是欣赏上的一个习惯。在发达的网络文学时代,甚至有专门的小说续写网出于对原著的热爱,或是对小说未知走向的期待,热衷于对当下风靡的小说进行续写。而对于初中生而言,小说续写亦是一次极具挑战性的练习。尽管,开头已经奉送,故事的开端与人物已被设定,看起来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但在后续写作中其实充满了对原小说的内涵分析以及角色代入的种种问题。
本次习作奉送的开头是美国近代著名科幻小说家弗里蒂克·布朗曾写过的一篇堪称世界最短的科幻小说: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为了让学生更多地对敲门声后的故事进行挖掘,本次习作开头添加了“一场核战过后”的设定。
这篇小说折射出的末日情怀备受导演们的青睐,早在1964年,澳大利亚的Ubaldo Ragona就曾拍过电影《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2011年由意大利导演Gipi执导的《地球上最后一个人》则尝试了另一种“续写”。2014年,美国演员威尔·福特甚至把这个题材延伸成了一季电视剧《一个人的地球》。相信,一个可以被反复填充或者重构的题材是很有生命力的,我期待小写手们可以给出富有创意的解读与填补。
一、叫醒创意
当我抛出小说续写练习的题目时,陈仕超高兴地叫了起来:“这个好!我最喜欢续写了!”他眉开眼笑,雀跃不已。班长朱姝的脸上也现出愉悦的神情,只有黄森森,紧皱着眉头,惶惑而期待,这似乎是她面对新事物时一贯保持的审慎态度。
对于续写,学生们其实并不陌生。课前我就了解过,小学里他们就曾做过《愚公移山》《灰姑娘》等作品的续写练习。我笑称它是买一送一式的练习,多数学生都很开心。
我继而投影出了“一场核战过后,最后一个地球人孤獨地坐在房间里,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看到这个开头时,教室里一下子沸腾了。学生们热烈地讨论起来,沈诗涵和郑慧慧伸直了手臂指着投影兴奋地和同桌说着什么,朱姝则恍然大悟般的指着开头说:“噢!世界最短科幻小说!”越来越多的学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读过这段话,悠远而熟悉的记忆让这段话变成了一个突然遇见的老朋友,这让他们异常激动,以至于我不得不提醒他们稍微安静一些。
“好啦,先不要激动。朱姝慧眼识英雄,马上看出这是世界最短科幻小说。”
“我也看出来了!”“我也知道!”学生们又立刻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自豪而兴奋。
“大家都很厉害哦,看来这次练习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基础!战争和科幻题材也许我们并不太熟悉,但老师就是要大家去挑战一下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如果我不加限制地让你写10篇小说,也许你写出的内容都会局限在一个方面,而当我们不断扩大自己的写作领域,我们的写作思维会更加发散,我们的作品也会有更多创意。”
事实上,在三次故事写作后,部分学生的写作喜好渐露端倪,类型化的叙事开始在他们身上蔓延。有反复写校园青春爱情小说类的,有玄幻修仙类的,也有写明星故事的,更有天马行空胡编乱造派的。虽然他们都还是稚嫩的写手,能把一类小说写好已经是不容易的挑战,但从创意故事课堂的角度来看,我希望他们的写作领域可以更加宽广,写作内容也可以更为丰富。千篇一律的书写很容易让他们跳进自己设置的窠臼中无处可逃。
我请学生将目光聚集在开头上,发掘出它留白的部分,也就是我们在续写中可以发挥的具体空间。很快,学生们总结出了这样三个关键词:“核战”“最后一个地球人”“敲门声”,并由此延伸出一系列的问题,比如,谁引发了核战?最后一个地球人是谁?他(她)为什么能活下来?敲门声是谁发出的?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呢?我给了学生五分钟去简单构思一下自己的故事。
龚雷坚第一个举起了手,他构思的故事中这个地球人叫诺亚,敲门的则是上帝。上帝嘲笑愚蠢的地球人毁灭了自己,他保全了唯一没有被贪婪吞噬的诺亚,并让诺亚寻找善的种子,重建一个更美好的地球,但这样的故事似乎是《创世纪》中诺亚方舟传说的一个嫁接,并无太多新意。秦一诺故事中的敲门声来自一具无意滑落的尸体的手,这个声音让地球人走出了房间,他看见了无数的尸体,然后发现了一只被辐射成人形大小的蟑螂,接下来的故事是关于地球人和蟑螂如何拯救地球。戴亦韵也开始设定地球人的角色,她觉得最后一个人是一个科学家,由于被自己制造的机器人拯救而独活下来。
在他们的构想中,“核战”的元素被忽略了。我请问学生人类为何会爆发战争。许多学生都高高地举起了手,看起来他们对思考战争颇感兴趣。我邀请了坐在第一排的林庆晓来回答,从最初一个玩心很重的小男孩,他渐渐长成了一个课堂的积极参与者。
“贪婪!”林庆晓的声音掷地有声。我赞许了他的回答,对他能立即洞察到人性的弱点感到惊讶。“国与国之间想要争夺利益,比如八国联军侵华,还有争夺资源,像美国攻打伊拉克就是这样。每个国家都想要更多的资源和领土,所以说人类的贪婪造成了战争。”他继续解释道。
“人类凭借智慧制造了武器,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婪,却用它来互相厮杀。这确实是一个很荒谬的现象。这让我想起《追风筝的人》中作者的追问:‘一个阿富汗人还能有怎样的死法?在武器面前,生命被肆意屠杀,人性的善良被无情践踏。然而,恰如林肯所言:‘是人杀人,不是枪杀人,人类是多么矛盾的生命。”
“我们今天生活的世界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危机重重,反思战争,反思人性,在战争面前选择自己的立场,其实也是我们每一个生命个体的权利。在这篇练习中我们可以有所呈现。”我补充说。
学生们继续颇有兴致地分享自己的构思。谢韩程的构思是一个杀害了别国总统的杀手成了最后一个地球人,而敲门声来自被辐射变异的蚂蚁。魏旭的设计则是一个被外星人抓走研究的地球人,因此独活下来,敲门的则是外星人。一直心不在焉的黄舒帅此刻也跃跃欲试,他构想的故事框架是一个初中生小天成了幸存者,外星人告诉他可以用他的生命换取地球的重生。他遵循了难题原则,让主人公迅速陷入难题,我对此大加赞赏,并提醒其他学生,今天依然是写一个故事,要想出彩,必须使主人公迅速陷入难题。
周毅调侃了他的同桌任鹏展,把他设置成了最后一个地球人,并设计了上帝给他送来了奥特曼变身器,最后战胜被辐射变异的怪兽们,把它们改造成善良的地球生物,从而拯救地球的故事。林俊则认为核战在外星人与地球人之间爆发。这让我想起近期刚看过的美国大片《星球大战》,讲述的正是这样一个星球战争故事。
我笑着对学生说:“如果再添置更多的情节和细节,我们完全可以成为好莱坞大片的编剧了。而今天我们的这篇小说想要成功,关键同样在于你的情节设计和细节填充!”
二、他山之石
我分享了往年优秀习作中的一些思路。
在胡宸同学的习作中,他把敲门声设计成幻觉中的声音,这阵敲门声同时牵引着地球人回忆了母亲、好友以及过往的许多美好。面对一切的逝去,他沉痛地谴责总统,呈现了自己的思考:“那几个被称作总统的人,狞笑着,把所有人的生命当作他们野心的陪葬品。所有的权欲,所有的利益纷争,总是和盛大的毁灭连在一起。”陈念之同学的习作《遗失的美好》中的敲门声来自女娲,最后一个地球人则是美国总统,总统久经辐射奄奄一息,女娲用记忆水晶帮他回忆了世界的美好,并一步步呈现了地球的毁灭,谴责了他的凶残暴虐,让他在痛苦与忏悔中死去。
在柯成舟的《最后一滴血》中,敲门者则是上帝,最后一名士兵与上帝争辩战争,最终感悟到人性的贪婪与残暴。为了不让最后一个地球人也死于核武器,上帝让他有尊严地饮弹自尽。在黄瑞芳同学的作品中,门外是一个举着“我”的生命蜡烛的死神,离我仅三十步,并用死神的步数牵引出种种记忆,最终地球人倒下了。徐西蒙同学则选择让提出核武器研发基础质能方程的爱因斯坦的鬼魂成为敲门者,也借爱因斯坦之口,痛斥了发动战争的将军,表达了对科技的哲思:“科技是单行线上的一辆列车。人类迟早会坐上这个列车,一旦坐上,就再也回不来了。而车速会越来越快。虽然我们无法阻止列车的开动,却可以选择列车的目的地,不幸的是,我们选择了战争……”
董旭晨同学的《最后的战役》隐现了“拯救”的思路。文中超人找到了最后一个地球人,承诺带他去世外桃源,并且让所有人复生,但条件是交出他手中的核武器。地球人看清了邪恶版超人的微笑意味着另一个王国的覆灭,他终于决定捏碎水晶球,结束这场最后的战役。
三、思维导图
这篇小说续写练习其实更像是一个提供了支架的故事,在这个故事的留白中,学生们可以阐述无限的可能,但对于喜欢写作科幻题材的学生而言,叙述细节可以让原本看起来天马行空的故事更有可信度,我称其为“真实的虚构”。因此在执教时我给出了一个发散式的思维导图:
四、习作反馈
由于对故事内在逻辑与情节设置的关注与强调,本次习作中多数学生的情节设置较为合理,一些学生的情节设计颇为精彩。
郑姣姣同学构想的故事中“我”成为了最后一个地球人,并见证了地球上的两大种族——冰族和火族由于相互间的仇视与贪婪,终于用熔岩核弹毁灭了地球的故事。而“我”作为两族不幸通婚的被流放于地球的守护者,尽管竭力说服双方统治者“释”与“燃”的和平谈判,但最终也只能无奈地走向死亡的结局。她的开篇颇有气势:黑色的疆域,厚重而深沉的疆土。红色和尸体不休地纠缠。血液和绝望的呐喊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一起冲上遥远的苍穹。
在沈诗涵的故事中,“33”成为了最后一个地球人,并被带进了核弹炸出的新世界中。“33”被要求为新世界的国王效力,但背负仇恨的“33”无法容忍“半死尸”国王的恶行,他用眼泪杀死了国王,并带领善良淳朴的半死尸们离开了这个丑陋的世界。
在吴自骏同学的设计中,一个替F研究中心去完成绑架外星人任务的人活了下来,由于激怒了外星人,地球招致灭顶之灾。在最后的三天里,地球人回顾过往,为自己举办了演唱会、徒步游,最后重新认识自己。他对核战的细节设计颇为真切:
炙热的高温汽化了太平洋大部分的海水,奇异的光甚至照亮了马里亚纳10000多米的海沟。海里的鱼像一张张透明的纸被光透过身体,瞬间烧焦浮于海面。海洋中的巨石被震起,像一枚枚导弹飞向天空。
此外,戴亦歆、龚雷坚、陈佳玟、叶州、杨佳若、何璐瑶、张浩然等多数学生的情节设计皆有可圈可点之处,不再一一枚举。
在对人物与场景的设计和描写上,多数学生都较为详尽,部分学生的描写颇为独到精彩。如陈姿雅同学对最后一个地球人的描写:
此时,他瘫坐在门边,亚麻色的短发似那未曾打理过的枯草一般,毫无生气地垂下来。灰白的皮肤更是没有一丝光泽。如淡蓝色的湖泊般好看的眼眸,此刻却蒙上了一抹阴影,透出几分死寂的意味。一星期前,他吃掉了这个屋子里最后一块面包,甚至喝完了最后一滴水。他感到煎熬,感到恐惧,一星期以来的不吃不喝使他饥肠辘辘,他也常常因为没有人与自己对话而自言自语,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比死还难受。他为自己感到悲哀,那种悲哀似蚌壳,独自环抱着胸口的芒刺,钻心的疼痛却找不到一人倾诉,只能孤身慰藉。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次的习作中,一些学生自觉地引用了更多的小说写作技巧。如黄慧慧同学开始在小说中巧设悬念。她在开篇设计的敲门声来自于和主人公长得一个一模一样的叫里斯的人,进而将叙述视角转移到穿越了的自己身上。通过回忆核战经过,主人公寻找到更深层的原因是海啸,于是又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去阻止海啸的形成,从而挽救地球,让生灵免于涂炭。这个层层递进、环环相扣的设计让我想起了电影《盗梦空间》,学生们的思维有时真令我吃惊。
叶豪豪同学的语言虽然还未臻成熟,但他已开始着眼于小说的结构设计。他将小说设计成四个时空片段,由四个时空的叙述组织成一篇完整的小说。黄森森同学则全文采用了倒叙的手法,通过不停地倒叙,来叙述一个灾难的故事。这些学生在小说写作技巧上的自觉探索让我颇为惊喜。
当然,在这次习作中,由于课内探讨了以命換命式的情节模式,导致部分学生照搬这一情节设置,出现了一部分雷同之作,较为遗憾。这些照搬模式的学生往往写作能力较为薄弱,也许对他们而言,离创新还有一定距离,但此刻能写下一个完整的故事,哪怕情节老套,也已弥足珍贵了。
也许,模仿是另一种为创新积蓄力量的方式,我期待,他们奋力张开想象翅膀的那一刻。
在前三次的故事习作中,我发现学生们的喜好日渐凸显,甚至出现了一些类型小说的影子,或是校园青春爱情小说,或是修仙玄幻类小说,或是把自己喜欢的明星代入故事的,还有一派学生索性什么都不是,只管天马行空般的假想,完全不顾现实的逻辑。看到这样的习作,我便不免有些忧心了。
我在想,不如直接给他们创造一个科幻小说的空间来写作吧,但要有逻辑地呈现故事。天马行空的故事之所以显得十分荒唐可笑,是因为缺乏内在的逻辑以及“真实”而虚构的细节,“胡编乱造”派们若有这两者作为支撑,也许还能生成不错的创意。而对于不熟悉科幻小說的学生而言,是一种对陌生写作领域的开拓,这亦不失为一件好事。
科幻小说于我而言,其实是陌生的,甚至是排斥的。在我的知识框架与欣赏趣味中,它是缺席的一个门类。尽管科幻类电影如《星际迷航》以及《蜘蛛侠》《钢铁侠》等在美国流行已久,甚至可以说是架构起了一代年轻人的英雄主义世界观,但在更为悠久的中国文化中,它是缺失的。我们注重的是写实,而科幻则恰是虚而又虚的事物。然而,学生们很喜欢,他们喜欢这些神奇的故事,喜欢超能力者承载的英雄情怀,喜欢拯救地球的宏伟使命,喜欢在千钧一发的最后一刻力挽狂澜的情节。
为此,我翻看了一些科幻小说和电影,又跑去电影院看最新的科幻大片《星球大战》《美国队长》。我发现科幻电影确实有其独到的视野与情怀,我为自己的狭隘偏见暗自惭愧。正如吉美钦哲仁波切所言,最伟大的创意就是在改造自己。作为一个创意写作教学者,我首先要教育与改造的恰恰正是自己。
那么,不如投其所好一次。我对自己说。
但我做了保守的改良,给科幻小说做一次续写练习。续写练习在我看来是给出了一个故事支架,一个自带了逻辑的支架——我不希望“胡编乱造派”们总是在不同的习作中重复同样的故事。
相较于以往与课内《世界何时铸剑为犁》综合性学习相结合的续写案例,在本次习作中,我更加强调了续写的“故事性”。我提醒学生,这是小说续写,我们要尊重它最初的人物与情节设计——如果你要拯救地球,请把它放在开头的角色定位中。另外,这也是一个需要不断增加情节设置和有效细节描写的故事。当然,如果它还能遵循难题原则,必然会更加精彩。
事实证明,学生们的确给了我很多脑洞大开的故事,以至于让我很是期待。如果不加“核战”元素,他们的续写会不会更加精彩呢?这就有待下一次实践去验证了。
破鸣
天空传来一声飞鸟的破鸣,樱花的枝叶已经全部凋零,剩下尖锐的枯枝刺破苍蓝的天空。
——题记
一场核战过后,最后一个地球人孤独地坐在房间里,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黑色的疆域,厚重而深沉的疆土,红色和尸体不休地纠缠。血液和绝望的呐喊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一起冲上遥远的苍穹。
俊美的脸庞凹陷着一双冰白的汪眼,拖到地上的秀发,透着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叫释,看上去二三十岁的面容下隐藏着530岁的年龄(当然,在他所生存的冰族里是年轻到极致的,但他,却是冰族的王)。冰族,在释口中是地球原本的统治者,直到那件惊心动魄的事后便一直隐居在地球的地下。在这贫瘠的土地下,埋藏的却是一座座辉煌堪比故宫的殿堂(可除我以外的地球人都死了,就连死前都不知道这秘密)。
500多年前,地球和球地之间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惊慌的事情。居住在两个星球上水火不容的冰族和火族,竟然有人违背自己的天规生了两个异类——我的祖父和祖母。两族族长都没办法承认这两个流着一半自己的血一半敌人的血的孩子。经过战役后,输的冰族潜藏于地下,而我的祖父祖母则被流放于地球来维护两族之间的和平。可谁也没想到,他们是集结了两族智慧且无缺点的人,此后的生命里,他们创造了人类,且在子子孙孙的手里,有了这个光速发展的地球。
贪婪的火族潜入地球,偷学了一系列关于核弹的知识,并在球地上创造了比核弹更具有杀伤力的熔岩核弹。
“嘣——”地球人毫无防备,甚至连冰族也被殃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轰炸了我几十亿同胞,留我独身一人。在释的建议下,我决定联合冰族来保卫地球。
“你们难道不感到羞耻吗?违背约定,伤害一个个身上流着一半火族血统的地球人?”释说。
“约定不一定百分之百得遵守,就拿你们冰族来说吧,你们不也有偷偷从地下跑到地球上去吗?我们火族不也什么都没有说吗?既然如此,恐怕就不是我们先违背约定的吧?”燃说。
“你……”释对于燃的回击表示震惊。可更让释震撼的是,这个火族王燃身上的力量简直像极了从前那个不可战胜的水族王渊。在他们针锋相对的“聊天”中,我只能默默站在一旁,无法用行动来保护这个残存的地球。
漫天席卷的飓风,像是突然从宇宙中的某个虫洞中汹涌而来。燃的火焰击碎了释的结界,锋刃的火焰刺穿了冰族人的咽喉,我听到他们冰白的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我站在山崖上,望着眼前涌动的火光和飞窜的冰刀,喉咙最深处不见阳光的地方,涌上无数的伤感和绝望。
火和冰迅速地两极分化,我看见漫天的红光印衬着赤白的冰凌,炽热与寒冷交织在地球的两侧,活生生地把大地撕成两半。站在其间,我冰火两重天让我生不如死。
释和燃同归于尽了。冰族和火族同归于尽了。
当我站在珠穆朗玛峰上时,我看到自己胸膛上穿越而出的锋利的冰刃和滚烫的火焰,我看到我的血液正从刀锋上汩汩而下。
然后我倒了下去。
我想起从前在地球上的糊涂岁月,想起第一次见到释,想起火族人那贪婪的大火,看见了天空中无数的亡灵……
一阵又一阵连绵不断的剧痛在我的胸腔撕裂开来,火红的鲜血从我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满地的石子。
我闭上眼,死去,让最后的笑容绝望地绽放成璀璨的莲花。
[七(2)班 郑姣姣]
最后一个地球人
一场核战过后,最后一个地球人孤独地坐在房间里,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此时,他正在努力摆脱黏稠而恐怖的梦境,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仿佛是金属略有些沉闷的碰撞。他缓缓睁开双眼,四壁冰冷的钢铁,光滑得可以映出人影。一切都仿佛无法亲近,指间触摸的冰凉蔓延至心。
他起了身,下意识地望向角落。哪里有一片用粗玻璃胶囊包裹着的绿意,一株株嫩小的芽儿怯生生地穿过厚厚的玻璃窥视着一切,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他的内心好似悄然飘落些许夹着绿意的淡然新愉,只是短暂,在他们一个个被金属的钳夹送到传送口时合拢,了无生息。
传送口仿佛是个旋涡,悄然晕染着深邃,深蓝或墨色般晕杂成圆。装有幼苗的胶囊被大个的金属钳夹送入传送口,静默了一秒后,它的色泽渲开,像被旋涡无情地扯散,从开始的淡薄似烟到渐渐弥散于空气之中。
望着旋涡深处,两三秒之后,他的眼睛便觉炙烧般的疼痛。他不由得背过身去揉了揉双眼,上面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密密的。敲门声急促地响起,他止住了一时奔涌的思绪,拖着沉重而疲乏的脚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一个小巧的机器人张开了大大的机械手,那里面是一把略微泛着些淡棕色的土壤,土壤上面,一棵绿色的幼苗垂下了身躯,焦黄的叶子轻微地打着卷,压断处却有令人心疼的夹杂着鹅黄的绿意。
机器人抬起头,好似天真的孩童,圆形脑袋上一块黑色的屏幕状玻璃是两个豆点大的天然的圆突。它呆呆地盯着史密斯博士,把这孱弱的芽举到他眼前。
史密斯笑了笑。十几天来,他终于又寻获了一株生命。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捧土回到屋内,栽在类似于小型鱼缸的玻璃内,并用滴管从一旁的玻璃试管中取了些蓝紫的液体,轻轻使其滴落于那娇嫩的幼芽与贫瘠的土壤上。视线中,是倔强生长的影子。
“嘀!”“嘀!”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宁静,有不速之客到来。
那机器人的眼中忽的放出了影像,清晰得仿佛面对面。影像中有个通身赤红的物体,长着锐利的尖下巴,狭长而似涂抹黑色的眼眸,身形十分矮小,像个发育不良的侏儒。他十分僵硬地笑了笑,抽搐着嘴角,露出了更加鲜红的舌苔,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史密斯,非常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断断续续,有些吃力。
一个月前,他们研究所研制出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核弹,且带有病毒。核弹仅发射一颗,地球上的生物便可几近覆灭。而这骇人的威力,连他们自己都十分忌惮,甚至有些无能为力了。
他们为国家秘密研发核武器,小心而多虑的总统将他们安置于这蛮荒之地。他们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大地的震动是那么剧烈,余波截止时,他们穿上工作时的防辐射服。开门的瞬间,深绿色烟雾弥漫于视野。这里本是荒野,人迹罕至,但现在地面上尸体成堆,残缺的身体,黑红色的土地上泛着一簇簇耀眼的红,周遭一片死寂,隔着厚重的防辐射服,那浓郁的血腥味仍挥之不去。
他们默默地行走着,噤声不语。枯黄的草叶,灰白的色调,让他们仿佛游走于噩梦之间。勇气被狠狠地蚕食,残存着的良知缠绕着无尽的恐慌与自责。
后来的后来,除了史密斯,其余人都赞同逃离这个毒气四溢的地球。核辐射在不断扩大影响力,迁移到其他星球生存,至少能逃离这恐怖的梦魇。
打算迁移的科学家们制造了改变自身DNA的药物吃了下去,又制造了飞船能够到达较为理想的居住地——火星。而史密斯却由于心中残存着对这千疮百孔的地球的一丝眷恋和难以掩饰的愧疚,选择留在这里。火星上是荒芜的,地面上遍布着赤红色的石块,远看上去是一片鲜红的海,寸草不生,又毫无生命迹象。登上火星的科学家们由于转变了DNA而变成怪诞的模样,只能靠吸食营养液维持生命。火星上的新生活单调而枯燥,但比起先前整日埋头研究还是多了些趣味,而这里急需有如潺潺绿意流进心田。
能做到的只有留在地球上的史密斯了……
“嗯。”看着昔日研究所的教授变成如今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心里莫名泛起了酸意,忧伤盈于湖蓝色的瞳仁。
“你可以来了,药丸在门旁的橱柜里。”那投影中的“火星人”似是叹了口气,望了望桌上玻璃内的一抹嫩绿的芽,“来吧,在火星,开启我们的新生活吧。”
史密斯望着橱柜中的那粒小小的棕色药丸,脑海中回荡着教授说过的话“我知道你留恋地球,可是除了你,这一株嫩芽已是最后存于地球的生命了……”他的眼睛顿时黯淡无光。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边的悲凉漫过心头,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心撕扯得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史密斯慢慢走到門旁,走进保护界,任凭一旁的机器不停地劝阻也不停下蹒跚的脚步。他只睁着空洞的双眸,望着一层屏障后眼睛不能穷尽的荒漠……
保护界的屏障外,他没穿防辐射服,只是任凭飞扬的黄沙将其背影吞没。他缓缓倒了下去,一滴晶莹的泪从脸颊滑落。这是地球上最后一滴干净的水……
[七(1)班 朱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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